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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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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府马上要办韩暐的亲事,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没有需要若溪帮忙的地方。

    老太太一想到最宝贝的孙子要成家,就高兴地不得了。她拉着若溪说个不停,丝毫没察觉到若溪情绪有些低落。

    祖孙二人正在闲话家常,外面有丫头回禀,说是三姑奶奶回来了。老太太忙吩咐人请进来,话音刚落,就见若妍带着丫头来了。

    她整个人清瘦了一圈,不过瞧着精神尚好,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她先是见过老太太等人,又特意跟若溪打招呼。

    “多亏九妹妹想出办法治我的病,还不时就派人过去探望。正巧今个回来碰见妹妹,不然我还要专门去侯府感谢呢。”她的语气诚恳,眼中满是感激之情,没有半点虚假的成分。

    之前她因为生孩子得了产后抑郁症,差点自杀死掉。众人哪里知道什么是忧郁症?只当她是伤心过度疯了。若不是若溪提出治疗方案,她就只能等死了。

    再加上韩府处处压制何府一头,她婆婆不敢不精心照顾,更嘱咐自个儿子在别院好生陪着。何守正不敢马虎,对若妍是百般谦让忍耐,任凭她哄闹打骂只一味哄着开导。

    若溪特意制定了抗抑郁的食谱,又请宜宣出面请了御医帮着诊治。经过两个月的调理诊治,她慢慢好起来。想起那段日子遭的罪,想起自己差点死掉,她就心有余悸。她知道自个能活下来全亏了若溪,心里怎么能不感激涕零?

    “三姐姐病了一场清瘦了些,眼下看起来竟比之前飘逸出尘,越发得出挑艳丽了。”若溪笑着说道。

    她也笑起来,亲昵的坐在若溪旁边,得空便跟若溪轻语几句。经过一场变故,让她看明白了很多事情。之前她对何守正小妾生的儿子是一百个看不上,虽然那孩子在长辈跟前养着,可却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她表面不说什么,可心里到底是埋怨何守正。她还没进门就让小妾生了孩子,这是哪门子大家少爷的做派?

    可这次生病,何守正在她身边不离不弃温柔体贴宽容,让她感动不已。她知道这其中不乏娘家的势力压迫,可常言道久病床前无孝子,何况是夫妻?这两个月,何守正日夜守在她身旁,没有一刻不精心照料,其中的真情假意她自然能体会出来。

    前几日,她便主动把那孩子接回去养。不到三岁的孩子,生下来亲娘就被送出何府,在他幼小的心里以为若妍就是母亲。如今若妍把他养在身边,他对若妍倒是亲近。何守正见了心里安慰,若妍对他也是千依百顺完全没了之前的骄横,夫妻二人竟比刚成亲那会儿关系还要好。

    没嫁人之前,她总以为自己是大房嫡女,但凡是庶出都入不了她的眼,更是不屑放下身段去跟庶出的姐妹交际。可到了生命攸关的时候,若溪却不计前嫌帮扯,姐妹之情是不分嫡庶啊!她自持是个才女,可却不懂得最基本的人情世故!

    一家人之间最好不要去相互伤害,因为以后出了事,真正能拉扯你一把的还是家人。一个人若是走到众叛亲离的地步,才是最悲惨的。经过这一场,她越发的在乎跟娘家人的关系。

    这次韩暐成亲,她便提前过来瞧瞧,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若是放到之前,恐怕她不会这般热心。

    众人都在荣善堂坐着,不一会儿,若婷和若灵也来了。韩府众姐妹差了两个人,若影在别院养胎自然是不能回来。若妙给侯静康做小妾,上次韩昱成亲风风光光的回来一趟,可眼下却不见踪影。

    一个小妾是不能随意回娘家的,何况是在侯府?况且众人只看到若妙的风光,唯有若溪心里明白她在侯府的日子会越来越艰难。( 那贾氏岂是个好相与的,绝对不是若妙认为的那般善良宽容。指不定她已经领教到贾氏的厉害了,赶明儿等到正日子,若妙要是再不出现就能看出端倪了。

    老太太留众姐妹用饭,荣善堂好久没这样热闹,若溪不好告辞便留了下来。

    众姐妹坐一席,这刚刚端上来一条鱼还不等放下,就见若婷皱着眉头捂嘴干呕起来。在座众人都侧目瞧过来,二太太更是惊喜地放下筷子,紧张地问自个女儿道:“看你的反应不会是怀上了吧?”

    “嗯。”若婷闻言害羞的点点头,“前几日找大夫瞧了,还不到二个月。”

    “哎呦呦,你这孩子嘴太严实!这么大的喜事怎么还瞒着老太太跟我们?怀孕前三个月是要加小心的,不然会有危险。你九妹妹……”二太太说到一半突然停住,朝着若溪不好意思抱歉的笑了一下。她倒不是成心挤兑若溪,也不敢这样做。只是打心眼里担心自个闺女,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韩府众人还不知道若溪流产的真相,一心以为是若溪摔倒没保住孩子。有这样的先例,二太太怎么会放心若婷?

    她紧张地过去攥住若婷的手,“你若是不舒服就去我房里,一会儿我吩咐厨房做些你喜欢吃的送过去。”

    老太太见状越发的高兴,“咱们家真是喜事连连,三丫头生了大胖小子,眼下七丫头又怀上了。府里接连娶新媳妇,马上二小子也要做爹。这过日子过得是什么,无非是人!”说罢她吩咐丫头搀着若婷下去歇着,又让二太太回去陪她说话。问问她喜欢吃什么,吩咐厨房赶紧做了送过去。

    大伙继续吃饭,气氛越发的热络起来。坐在若溪身旁的若灵却有些郁闷。

    她成亲有一年多,肚子却一直没动静。嫁出去的姐妹陆续有了好消息,她心里有些着急,可这些话又憋在没有倾诉的对象。陈为民一心只读圣贤书,家里的事不闻不问。她们分家单过,公婆老实心底善良,从未在这件事上给她脸色,就连催促的话都不曾说过。

    可每每听见谁怀孕,谁生下孩子,她心里便难受得不得了。她曾看过好几个大夫,都说她身子没毛病。可没毛病怎么会怀不上?众姐妹之中她跟若溪最亲近,可她想到若溪流产心里一定难受,不能在她跟前提孩子的事。

    三太太不是她生母,她们的感情还不到说这些体己话的程度。鲍姨娘对她掏心掏肺,可又不能常见。况且说这些话,没得让她担心。所以若灵就把焦虑都存在心里,刚刚看见若婷有了身孕,心里难受的眼泪好悬没掉下来。

    若溪瞧出她不对劲,吃罢饭便约她出去走走。二人到园子里闲逛,丫头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若灵显然有些心不在焉,满脸的心事重重。

    “六姐姐心里有事?”若溪见了轻声问道。

    若灵怔了一下,摇摇头,“没事,就是快过年了事情多,心里有些烦罢了。”

    “六姐姐跟我还不说实话,刚刚我见你听见七姐姐有了身孕脸色都变了。其实你不用着急,当年媳妇当年孩儿,当年没有看三年!”她听了笑着安慰道。

    若灵见她点破自己的心事便索性坦诚,“我怎么能不着急?虽然公婆、夫君都不催促,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比我后嫁人的姐妹都怀上了,偏生我半点动静都没有。”

    “有些人就是开怀比较晚,孩子是老天爷给的礼物强求不得。我是怀上了,可到底没保住,又有什么用?”若溪提及那个孩子心里还是有些不自在,因为那件事她跟宜宣的关系又受到影响,到现在还在僵持冷战。

    “你别伤心,孩子总会有的。”若灵听了丢开心里的郁闷赶忙反过来安慰她,“你的情况跟我不同,我是担心自己不能生。既然你曾经怀过,自然是有的是机会。下次怀上你就静卧休息,不愁保不住孩子!”

    若溪不是担心自个怀不上孩子,一方面是想转移她的注意力,另一方面是想到眼下自个和宜宣的状态,所以脸上才有些凝重。

    “既然你懂得劝我,自己为什么想不开?”若溪听了回着,“孩子的事急不来,若是你不放心就找个大夫瞧瞧,若是有些不顺畅就慢慢调理。”

    “我偷偷看过几个大夫,都说没问题。正因为没问题我这心里才越发的着急,怎么就怀不上呢?”她心里焦虑极了,觉得自己是有大毛病,不然怎么就看不出问题?

    若溪听了想了一下问道:“可给六姐夫看过?”

    “他死脑筋,若是知道我请大夫给他看这病,还不得跟我急眼?况且他身子骨很好,应该不会有问题。”她知道陈为民的性子,有读书人的酸腐,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那种。若是因为要孩子的事看大夫,他一准觉得是对自己男性尊严的挑战,保准得气恼不同意。

    而且这陈为民虽然不干活,可身子看起来很强壮,到了床上也是生龙活虎。若灵压根就没往那方面想,一心觉得不怀孕是自己的问题。

    若溪闻言却笑着说道:“你何苦告诉他?就说是看他读书很累找个大夫号号脉开些补药,偷偷和大夫串通好就成!你不要以为男人在床上中用就能让女人怀孩子,这可都是说不准的事!”

    她听了脸红起来,不好意思的轻声回道:“我就按九妹妹的法子,找个大夫给他瞧瞧再说。”

    “若是六姐夫无恙,你就只管放轻松。我告诉你,你这样……”若溪伏在她耳边轻语起来,教授她一些同房助孕的技巧。

    若灵听得面红心跳,记在心里打算回去试试。反正也不费事,万一有用就了了她的心事了。

    姐妹二人又说了些体己话,若溪便瞧见鲍姨娘寻了过来。她便识趣的闪人,让她们母女说说话。

    若溪在娘家一直待到太阳快偏西,这才告辞赶回侯府。她询问绿萼,说是宜宣中午没回来。

    昨晚上宜宣喝多了,早上她忙活青玉的事连解酒汤都没做成,中午也没送饭出去,不知道宜宣心里怎么想呢?

    她知道宜宣的脾气,只要自己肯哄哄,他保准就不生气。若溪亲自下厨做了不少他爱吃的菜,提前吃饭把两个孩子安置好。她吩咐桂园准备了红蜡烛,把床上用品和幔帐都换成粉红色,打算跟宜宣来个浪漫的烛光晚餐。

    一切都准备妥当,若溪就打发小丫头在院门口瞧着,只要看见宜宣的影子就进来回禀。

    她洗了澡,在外套里面穿上性感的睡衣。自打洞房那晚她穿过一次,被宜宣折磨得够呛就再也没穿过。宜宣曾经明示暗示过,她死活没答应。今晚上她准备给宜宣些福利,估计他见了会喜出望外。

    若溪一边看书一边等着他回来,等到天黑也不见他的影子。

    “奶奶不用着急,到了年底铺子里忙,估计是二爷还在忙。”桂园在旁边说着。

    若溪把书放下,瞧瞧外面的天色,“我听着这北风刮得紧,你吩咐厨房把酒烫烫,二爷回来喝了好驱寒。让她们把炉子挑起来,不然等二爷回来热菜火跟不上。”

    桂园答应着下去,若溪推开窗户往园子里张望。一股冷风灌进来,若溪打了个寒战忙把窗户关上,还打了几个喷嚏。

    她往暖炉里又加了一块银屑碳,用铜钳子稍微挑挑,炉火越发的旺起来。这一冷一热一交替,她竟觉得脸发胀鼻子不通气起来。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脚步声,听着来人有人焦急。果然,畅春脸色不安的进来,见了若溪迟疑了一下回道:“奶奶,二爷回来了。可是……”

    “怎么了?别吞吞吐吐!”若溪一皱眉,心里竟有不好的预感,她是怕宜宣出什么事。

    “奶奶别急,二爷什么事都没有。”畅春见状赶忙回着,“不过……不过二爷去了罗姨娘房里。”她说罢瞥了一眼若溪的脸色。

    这自打若溪嫁过来,二爷就没去过姨娘房里过夜。况且这罗姨娘压根也不受宠,二爷从来不去她房里,今个怎么去了?她知道二爷跟奶奶正在闹别扭,难不成是罗姨娘趁虚而入了?

    若溪听了心下一滞,下意识的出了上房往后院去。她心里烦乱脚步迅速,畅春在后面一路小跑跟着。

    就见若溪奔到后院却突然停住,畅春淬不及防差点就撞到她后背。畅春瞧见她的眼睛盯着罗姨娘的房间,顺着看过去,只见窗户上映出二爷伟岸的身影。罗姨娘就站在他跟前,两个人的距离很近,看影子一副亲密的样子。

    突然,二爷伸出手竟搂上罗姨娘的后背。若溪的心剧痛起来,眼前有些模糊。她死死咬住嘴唇忍住,一扭身回去了。

    畅春忙追着回来,看见若溪脸色煞白不知道该说什么。桂园轻手轻脚的进来,她也听见二爷去罗姨娘房里的事了。

    若溪的心乱成一团麻,眼下谁都不想见,什么都不想听。她摆手示意二人下去,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下不是失去理智的时候。宜宣答应过她无论是身心都只属于她一个人,即便在气恼她的情况下还是不忘维护她,不忘帮她在娘家人面前挣面子。再想到他之前的种种好处,若溪实在不能相信他去了罗姨娘房里。

    她呆呆的坐着想了快一个多时辰,突然喊桂园进来。

    桂园一直在外面候着,听见若溪传忙进来,若溪轻声交待了她两句让她下去赶紧办。

    她听了眼神一闪,快步出去。不多久,她又回来,脸上满是放松宽慰的表情。

    若溪听了她的回禀长出了一口气,不过想到刚刚看见的情形心里又气恼,她想了一下说道:“让厨房把饭菜送进来,我饿了要吃饭。”

    不一会儿,饭菜送了进来,若溪吃得饱饱的。她看了一会儿书消食,然后再床上做瑜伽,出了一身汗又去冲澡,折腾到下半夜才睡觉。可能是运动过的关系,这半宿她睡得很踏实,一直到早上才醒过来。

    洗漱完毕,就见宜宣冷着脸进来,身后跟着罗姨娘。

    “二爷睡得可好?”她淡淡的问道,语气不冷不热。

    宜宣见状脸色越发的冷起来,他用鼻子哼了一声坐下。罗姨娘低着头,眼神怯怯的游离着。她小碎步过去,见过若溪请安,神情紧张极了。

    若溪瞧着她的手无助的交叠在小腹前,似乎生怕自己会怪罪她。

    “昨晚上侍候二爷辛苦了。”若溪朝着她微微点点头,“我吩咐厨房炖了乌鸡汤,一会儿送到你房里。你好生补养身子,才能更好的侍候二爷!”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她惶恐的回着,听了若溪的话越发的心惊胆战起来。

    若溪见状笑了一下说道:“你不用紧张,二爷能去你房里我高兴!这临风居只有你我二人,你侍候二爷不就是帮我分担吗?别傻站着了,快点过去服侍二爷用饭,二爷喜欢你侍候呢!”

    她闻言抬眼瞧瞧宜宣,又看看若溪,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昨夜二爷在她房里不假,可却把她撵到榻上去睡,两个人干脆没躺在一张床上。她不知道二爷为什么来自个房里,反正就是觉得不对劲。可是她又不敢问,二爷本就冰冷的脸阴郁极了,她可不敢顶风上。

    早上宜宣让她过来给二奶奶请安,她这心里越发的突突。她是生怕若溪把宜宣去她房里的事怪罪到自己头上,她实在是没上赶着勾引啊!她躲二爷还来不及,怎么还能把他往自己房里拽?

    眼下若溪几句话说得她心里更没底,再瞧宜宣变成黑锅的脸,不由得心里打鼓。她断定二人是闹意见了,想必是都想要对方先折服,在利用她过招呢。

    二爷对着自己冷着脸,却还宿在自己房里,这二奶奶表面不在乎,可眼睛里透着些许寒意。整个临风居都在奶奶掌控之下,昨夜她并没有跟二爷同床共枕的事一定瞒不过奶奶的耳目。明知道事情的真相,奶奶还是在乎,若是二爷真和自己怎么样,奶奶指不定怎么整治自己呢!想到这里罗姨娘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罗姨娘明白这世上只有情爱最让人难以捉摸,明明两个人爱对方爱到无可救药,可有些时候就是需要去证明!她这个外人冷眼旁观看得明白,可惜二爷和二奶奶都是人精,却深陷其中想不明白。她们非要相互试探、考验,累赘旁边的人遭殃。

    她正在想着,就听见宜宣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来,“既然你家奶奶吩咐,你还不过来侍候爷?”

    她听了忙过去,宜宣对她布得菜来者不拒,似乎吃得很满意。若溪依旧是一脸的淡定,只照顾两个孩子。

    菲虹一向心思单纯,逸浚却有一百个心眼子,遇事就在脑子里多转几转。他见这两日吃饭的时候都不见宜宣,又见今个早上的气氛太怪,心里不由得合计起来。

    难不成是父母亲吵架了?可这几天也没什么事啊?他突然想到得恶疾死了的青玉,隐约觉得此事跟她有关系。他再聪明也不过是个不懂感情的孩子,况且每日早早便进宫去,哪里知道这其中的详细情况。能想到青玉身上已是不易,足见他心思缜密。

    一顿饭下来,若溪和宜宣一句话都没有说。宜宣的脸色难看极了,好像谁欠了他几百万。若溪却不时给孩子夹菜,还温柔地朝着菲虹笑,心情似乎不错。

    吃完饭她们照例带着孩子们去给侯夫人请安,宜宣随后出了府去。

    中午宜宣没回来,晚上又去了罗姨娘房里,还把晚饭传了进去。若溪没有任何反应,喊了畅春、桂园几个到房里做活说话。畅春嗓子不错会唱小曲,若溪便吩咐她清唱一段。

    上房里传出好听的唱曲声,还夹杂着轻笑。这声音传到后院,宜宣听了真想过去质问若溪,就问问她到底爱没爱过自己!她不要他们的孩子,对他不关心不在乎,对于他在姨娘房里过夜半点不吃醋。她怎么能这样冷酷?之前的种种都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