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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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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溪主仆二人聊到下半夜,最后迷迷糊糊睡着,等到第二天起来都顶着黑眼圈。[ 青玉进来见状就抱怨桂园,说她不会侍候。

    桂园也不分辨就由着她发牢骚,还趁着她不注意朝着若溪吐了一下舌头。若溪第一次见到桂园这般童心未泯的模样,再见青玉像个老太太一般啰嗦,忍不住跟桂园比划轻笑起来。

    “二爷临走时怎么嘱咐咱们的?不过一天奶奶便憔悴了,等二爷回来看你怎么交代!今个儿晚上我来上夜,可不敢再劳动你……”青玉突然一扭身,见到二人正比手画脚根本就没听她说话,顿时气恼了。

    “好啊,奶奶跟她一起欺负人!”青玉恼了嚷起来,“奴婢知道自个像个啰嗦的老太太,可这都是为了谁?”

    “得,我们错了。”若溪听了笑着拉住她的手,“好不容易二爷出门不在家,我拉着她说了半宿的话。咱们也好久没一起说悄悄话了,今晚上就让奶奶我搂着你说话,省得你吃醋!嗯?”说罢轻佻的摸了她的下巴一把。

    “奶奶好不正经!变着法的亏奴婢。”她跺着脚撅起嘴巴。

    “这一大早的怎么了?”绿萼打外面进来,“大老远就听见屋子里热闹。”

    青玉见她进来,跑到她跟前告状,绿萼听了却笑着说道:“原来是你见奶奶和桂园亲近吃醋了!奶奶不是说今晚上宠你吗?你还想怎么样?”

    青玉见绿萼也打趣自己,气得直扭腚,“你们都当我小心眼耍脾气,我还不是看奶奶……算了,不说也罢!”一时间,屋子里众人都笑起来。

    “好了,别闹了。”若溪笑了一阵说道,“快点收拾,去看看菲虹和逸浚醒了没有。快到进宫的时辰,别让侯爷等着。”她知道青玉想插科打诨搞气氛,免得自己情绪低落。青玉虽然时常看桂园不顺眼,不过却不记仇不小心眼。

    宜宣不在的日子一切似乎都变了味道,若溪照旧请安、看书,做些点心送到黄师傅那边去。过晌晚暇过来了,她们在一处说话打毛衣。可是她的心空落落,总是不能集中精神。

    “二嫂在惦记二哥?”晚暇见了轻声说道,“二哥长年累月在外面跑,也就成亲这小半年消停下来。你不用担心,太太、老太君都习以为常了。”

    “孟阔去胡州的时候我劝过你,眼下才明白这种滋味,旁人终是劝了皮劝不得囊。你也不用再说,你二哥一刻不回来,我这心就一刻不能安宁。”她叹口气回着,抬眼瞧了晚暇一眼随即笑了,“还劝我,你瞧瞧该减针的地方还一个劲往下织,难不成让孟阔当连身的裙子穿?”

    晚暇这才低头细看手里的毛衣,不由得羞红了脸说道:“二嫂浑说什么,谁说是织给他的了?”

    “少嘴硬!到时候我看你装不装进嫁妆里!”若溪打趣的说着,笑意却抵不到眼底。她心里终是惦记宜宣,不知道他在外面可吃饱,可睡好,一路之上可顺顺当当。

    这样魂不守舍的过了几日,突然接到了马府送来的帖子。原来是马茹茹邀请若溪去府上赏花,七月正是栀子花开的时节。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若溪便应承下。第二天回过侯夫人,获了准许便带着丫头去了。马茹茹请得人不多,都是能谈得来的闺中密友。

    常言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跟马茹茹成为闺蜜的性子品行岂能差了?不过她们几人大都成亲嫁人,还有一个已经生了小孩,唯有茹茹待字闺中。

    看情形听言语,她们时常在一起聚会,不过若溪却是第一次参与。

    五个人坐在四面通风的亭子里,一壶清茶,石桌上放着古琴、笔墨纸砚等物。不远处是一片栀子花,通常栀子花呈白色,可眼下若溪见到的花朵却是红艳锦簇,味道清香酷似梅花。

    她笑着说道:“《花镜》上说:‘昔孟旭七月宴芳林园,赏红枝子花,清香如梅,今日罕见其种。’原本以为不过是书上杜撰,没想到果然有红栀子花!”

    “你也读过那本书?”旁边一直淡淡的王氏眼睛一亮,她是九门提督的大儿媳妇,当今圣上的表兄弟媳妇。祖父是先皇时期的太傅,眼下父亲是兵部尚书,家世显赫清高孤傲,自然是不把一般人看在眼里。

    她跟马茹茹是打小的闺中密友,听过若溪这个人见面却是头一回。她本在心里埋怨茹茹,本是姐妹聚会为何要把若溪邀来。眼下听见若溪张口便立即有了好感,那《花镜》虽不是什么晦涩难懂的奇书,可很少有人喜欢看。

    如今她听见若溪提及来了兴致,跟若溪聊了起来。这一聊越发觉得若溪谈吐不俗思维敏捷,难怪茹茹整日的把她挂在嘴上。

    “我们姐妹厚着脸皮结了个诗社,这次就以栀子花为题各为一首。”茹茹浅笑着说道。

    若溪闻言笑着回道:“没有灵感,我就抚琴一曲给姐妹们助兴。”

    众人听了也不强求,若溪便净手命丫头焚香,略微想了一下突然想起何炅的那首《栀子花开》。

    那首歌曲调轻快中带着告别青春的些许无奈,若是把节奏放慢半拍用古琴弹出来,应该会有别样的味道。

    她素手调琴缓缓弹奏来,茹茹听了不免侧目。茹茹素知她在诗词上颇有造诣,没想到还弹得一手的好琴。这首曲子如春天里烟雨蒙蒙的天气,带着诗情画意却又让人心生轻愁。

    茹茹似乎被这曲子牵动了心弦,双眼迷蒙片刻方怔过神来。她眉头微蹙,提起笔来一气呵成。

    最后一个琴音流泻盘旋,众人也陆续撂笔。若溪瞧见王氏写得诗词轻声念起来,“千枝缀玉染烟霞,一抹馨香偎小丫。几缕清风羞怯怯,娇颜半掩抱琵琶。好诗!好个羞怯怯,娇颜半掩!”

    王氏并无半点得意之色,回道:“我要瞧了茹茹的才行!”说罢把茹茹写得诗拿过去念。

    “幽径往何寻,小园栀子阴。馨香满怀袖,洁白映衣襟。我欲邀花舞,意还恐夜深。相期无片语,空待玉人心。”

    茹茹被琴声牵动心事写下这首诗,眼下被王氏拿去当众念不由得有些害羞。她忙过去抢,红着脸说道:“这首做的不应景,魁首当属姐姐。”

    “怎么不应景?我瞧着倒是妹妹心事的写照呢。”她轻笑起来,故意把诗稿举起来逗弄着她,“咱们姐妹里只有你还未嫁人,我看你这是动了春心了!”

    “姐姐!”茹茹顿时窘得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抢过诗稿撕得粉碎。

    见到一贯大方得体的茹茹这般小女儿模样,若溪笑着说道:“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茹茹这一笑倒有了几分颠倒众生的颜色!”

    “好啊,今个儿你们是串通好的过来拿我取笑!”茹茹难得吃瘪一次,跺着脚似嗔似羞平添一段风流。

    亭子里响起浅浅时断时续的笑声,却是平日里少见。

    几个人又说笑了一阵,马夫人留饭,吃罢众人陆续告辞。茹茹知道宜宣不在京都,便不放若溪回去。

    若溪便留下来,二人关上门说起体己话来。

    “你到了适婚的年纪,怎不见府上把你的婚事定下来?”她喝了一口茶问着。

    “眼下这里没有旁人我也不瞒着你。”茹茹闻言轻声回着,“一来是祖父要求太高,二来是我有重孝在身,即便是订婚也要两年之后过门。谁家娶了媳妇不盼着抱孙子?这两年人家未必愿意等,就是愿意,我还不愿意!等我十七过门,他指不定纳了几个妾室生了几个孩子呢!

    我知道男人三妻四妾是极其正常的事情,女人就该心甘情愿的接受,作为正室更要表现的大度贤惠。别说是我,就是永乐公主还不是准许驸马纳妾?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梦我不会做,可是我也有底线。女人,他可以随便有,可孩子却不行!我见太多了同父异母兄弟明争暗斗反目成仇的例子,我不会让我的孩子陷入那样的境地。”

    若溪听了低下头喝茶,她也听宜宣说起过马府的龌龊事。想当年马夫人还未嫁进来,得宠的小妾便有了身孕身下庶长子。后来,马夫人怀上,那小妾便百般设计加害,马夫人差点流产。孩子虽然生下来,却伤了身子,之后好几年没动静吃了不少药才勉强又怀上,就是马茹茹。

    虽说那小妾最后终是被撵出去,可她生下的儿子却不能不教养。隔了层肚皮又是庶长子,到底是马夫人心里一根刺!这些年母子二人始终有隔阂,马氏兄弟二人感情也疏离,明里暗里没少下绊子。

    大户人家三妻四妾哪里能和睦相处?表面上看起来和和睦睦便已是难得,内里指不定藏着多少肮脏勾当!

    茹茹见她不言语以为她多了心,忙又说道:“逸浚和菲虹的情况自是不同,柳烟嫂子去世没有念想,你和她们投缘又亲近,自然是跟自个生养的一般。以后你再给她们添个弟弟妹妹,一家人和和美美真真让人羡慕!”

    “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她笑着回道,“我一直是做不得主的,难得有老太爷疼你,在婚姻大事上还能顾及你的想法。这份福气就让多少人羡慕!缘分之事急不得,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我不是着急,只是整日被拘在这四方天空下有些发闷!”茹茹轻叹一口气。

    若溪听了忙笑着说道:“那你今个请我来可是对了,我就给你讲讲天底下的新鲜事。”说罢把韩晹信里的趣事拣几件细细道来。

    她听得津津有味,满脸的雀跃期待,恨不得肋插双翅飞出京都亲身去瞧瞧。若溪见天色不早便张罗告辞,她依依不舍送到门口。

    “下次韩少爷再写什么趣事,你一定要讲给我听。”她再三的叮嘱着。

    若溪点头答应,想了一下说道:“十一弟的信里没什么秘密,明个儿我拣有意思的派人送过来。今个儿时间不够,还有好多没来得及说呢。”

    “太好了!”她倒是不客气,竟满口应承下。

    转过天,若溪把韩晹写来得信挑拣出一些送了过去。马茹茹见了迫不及待的读起来,觉得越往南走民风民俗越是和京都迥然不同,好多习俗是闻所未闻。韩晹此次出去就是为了见识,一路之上倒不着急赶路,每到一处便要逗留一两日。

    他的文笔很好,洋洋洒洒一大篇如行云流水,让人有身临其境之感。他的字写得苍劲有力,犹如游龙戏凤,看得人赏心悦目。

    韩晹一路南行,还是每隔两三日便写一封信回来,他却不知这些信不仅若溪读了茹茹也细细看了。

    一转眼,宜宣走了有十日,若溪只觉得度日如年。

    这日,二门那边来人回禀,说是韩府十姑娘若妙来了。若溪听了赶忙命人请进来,心里却有些纳闷,怎么事先没言语一声就过来了?

    不大一会儿若妙便进来了,她见了若溪忙笑着见礼说道:“九姐姐大安,妹妹来得突然失礼了。”

    “自家姐妹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哪里有那么多规矩?”若溪让她坐下,又吩咐丫头上茶点。

    若妙坐下眼睛开始不够用起来,她四下打量着眼里满是羡慕。刚刚进了这临风居,只觉得回廊曲折,翠竹掩映,婆娑玉立石子漫路,小溪潺潺绕阶缘房,宛如江南水乡小桥流水的雅致。

    进得若溪住得上房,三间一明两暗,中间是个小堂,右侧是卧房左侧是书房。一色雕镂新鲜花样的隔断,上面放着联珠瓶、缠丝白玛瑙碟子等物,还有一扇可活动的大穿衣镜。

    书房中有个月亮洞景窗,支摘窗开着挂在月洞窗外的钩上,窗外竹影映入纱来,室内阴阴翠润几箪生凉。纱窗外挂着一溜的鸟雀,一个小丫头正在喂食逗得鸟雀婉转啼鸣。室内书架上摞满了书籍,有放置古琴的琴桌,室内散发着浓浓的书香气息。

    突然穿衣镜转个,青玉打里面出来。若妙看过去,只见里面放着紫檀木的大雕花床,垂着大红销金撒花的幔帐,便知是卧房。

    看见她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模样,若溪轻咳了一声,笑着说道:“十妹妹喝茶,是我亲手做的花茶,不知道你可喝得惯?”

    “喝得惯,喝得惯!”她怔过神来,喝了一口笑着回道,“九姐姐这里岂能有差东西?吃穿用度自然是极好的。我听说九姐夫出门去了,唯恐姐姐在府里闷得慌,便跟祖母央求过来陪陪姐姐。”

    “难为你心里记挂着我。”若溪闻言喝了口茶,吩咐青玉去厨房瞧瞧加几个菜。

    既然来了自然要去拜见一下长辈,喝完一盏茶若溪便带着她去给老太君、侯夫人请安。老太君和侯夫人见了都留她住下,还不等若溪推脱她便痛快的答应了。

    若溪见状自然就不能再说什么,回来命人收拾客房安排她住下。这若妙见侯府富贵非常,若溪身边丫头、婆子簇拥带着几分威风,心里着实是羡慕的紧。眼下她也到了该议亲的年纪,就盼着能说个好婆家,过上像若溪这般大富大贵的日子!

    她知道宜宣出了京都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便央求祖母来侯府走动。老太太也巴望着她能嫁个好人家,便答应下了。若妙原指望来侯府走动的太太、夫人能看上自己,没想到住了三日连临风居都很少出,更是连贵夫人的毛都没瞧见!

    若溪岂能看不出她的那点心事?平日里在一处闲聊暗暗用话指点,可她似乎被富贵迷花了眼睛,根本就不往心里去。哪个富贵人家找媳妇不是挑挑拣拣?正室恐怕是不容易做,光是这庶出的身份就是个问题,难不成她想要步上若影的后尘?

    “八姐姐也有两个月的身孕了,不知道可还反应的厉害?祖母时常说八姐姐和九姐姐都是有福气的,我们姐妹都羡慕的紧。”若妙也知道以自己的出身做富贵人家的正室难,若是能像若影一样做个贵妾也不错。眼下若影赶在三太太之前有了身孕,越发的让她受了鼓舞。别管是妻是妾,得了夫君的宠爱生下儿子才是关键!

    若溪听罢心里有话却不能说,外人瞧着光鲜亮丽,只有知情人才明白其中的滋味!若影在别院里安胎,最近才算是消停些,看宜浩渐清瘦的身形就知道些情形。

    “宁为穷人妻,不做富人妾!”若溪若有所指的说着,“她心里也有苦楚,只是冷暖自知罢了。”

    “哪家没有八出戏?总归是比平常人家舒心!”她赶忙回着。

    若溪听了便不再说什么,人各有志不能强求。晚暇偶尔过来闲坐,跟若妙聊了几句觉得不是一类人,就不怎么来临风居了。

    这日,郑家少奶奶又送了帖子来,邀请若溪过府听戏。这些太太、奶奶们无事便聚在一起解闷,可若溪跟郑大奶奶交集不多,便不想过去。怎奈若妙可算是有了出府露面的机会,便苦苦央求若溪带着她去见识一番。

    郑氏可能是怕若溪回绝,又派跟前的妈妈过府相邀。若溪见状只好答应下,转过天带着若妙去了郑府。

    “林二爷不在家,你一个人怪闷得慌,我便想着请你过来解解闷。”郑氏淡淡的笑着说,“今个儿来得不是旁人,就是几个要好的姐妹,估计你都能认识。”

    “劳你牵挂了。”若溪忙笑着回着,瞧见在座果然十有八九面熟,那贾思语赫然在其中。

    贾氏见她看过来一扭头,只跟旁边之人轻声聊天。上次她原本想看若溪的笑话,没想到反而丢了大人。虽然侯靖康默认了画扇楼的事情,可是她总觉得是被若溪戏耍了,这口恶气一直憋在嗓子眼。眼下见到若溪顿觉胸闷气短,可又没由子发作。

    郑大奶奶岂能不知道缘故?只是夫君有话,让她从中帮着调和一番,免得他们兄弟难做!她知道贾思语的脾气,连画扇楼都能砸,半点情面不给世子留,岂能轻易就跟若溪和好?不过好歹她也要试试,好给夫君一个交代。况且她挺欣赏若溪为人处世的态度,满心想要结交若溪。

    今个她请了京都有名的徽班,唱得都是经典曲目。众人坐在畅音楼上,高台就搭在下面看得正清楚。

    若妙自打进来便觉得眼睛不够用,这些奶奶们一个个打扮的雍容华贵,身上、手上、脖子上戴得金灿灿明晃晃灼得眼睛生疼。若溪的装扮跟她们比起来,倒显得朴素多了。

    尤其是贾氏,脖子上的璎珞上面镶着猫眼大的红宝石,手腕上玉镯翠的快要滴出水。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无论是样式、材质都是极品。

    贾氏似乎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一个劲的看,顿时不悦地扭头看过去,见到是跟着若溪过来的小姑娘。

    若妙赶忙笑了一下,凑过去说道:“世子夫人好,林二奶奶是我姐姐。”

    “嗯。”贾氏冷冷的哼了一声,似乎有些不想搭理她。

    她却满脸堆笑继续套近乎,不住地称赞贾氏漂亮、气派等等。但凡女人谁不喜欢听这些话?贾氏的臭脸渐渐开化,竟也跟她说起话来。

    旁边的若溪见了一蹙眉,过来朝着若妙说道:“我想下去一趟,妹妹陪着我去吧。”

    贾氏看出若溪是不喜自个的妹妹跟她接触,顿时笑着拽住若妙的手。

    “我跟十妹妹倒是谈得来,还是让丫头陪二奶奶下楼走一遭。”说罢不容若溪拒绝,便把若妙拉到旁边坐着说笑去了。

    她见若妙在穿着配饰上格外用心,便知她是个眼皮子浅的丫头,既然暂时动不得若溪就拿她妹妹出气!想到这里,她便在言语间有意图的显摆、亲热起来。

    若妙听见她日子过得阔绰悠闲,态度又亲和,心里羡慕极了。

    “妹妹这小模样瞧着招人疼,不知道可有婆家了?”她满脸带笑的问着。

    若妙听了脸一红摇摇头,她立即越发的亲近起来,“哎呦,不知道谁家有福气能娶妹妹进门。你八姐姐是林三少爷的贵妾,九姐姐又是林府二奶奶,姐姐满心想要做个媒人却不敢张嘴了。门户太低岂不是委屈了妹妹的花容月貌?

    我家中姐妹不多,孤身一人嫁到京都越发的孤单。妹妹倒是投我的脾气,真是羡慕二奶奶有妹妹作伴。赶明个儿我请妹妹过府做客,妹妹可千万别不赏光!我这个姐姐不能白当,这镯子不值钱给妹妹做见面礼了。”说罢就撸下手腕上的玉镯往若妙腕子上套。

    若妙赶忙推辞起来,可眼见那翠汪汪的成色又有些心动。

    “妹妹可是瞧不上这玉镯?”贾氏假装气恼。

    “姐姐的东西岂有不好的?我是见这玉镯太贵重,不好意思收下。”她赶忙说着,感觉到玉镯挨到肌肤一股温和的冰凉心里一动,这可真是好东西啊!

    贾氏听了这才笑了,“不过是个死物,况且妹妹肤色白皙戴着好看!你只要别忘了姐姐,隔三岔五过去陪我说说话就行了。”

    她听了这才半推半就的收下了,心里窃喜,没想到这趟来竟入了世子夫人的青眼。

    若溪下去转了一圈回来,见到她腕子上的玉镯顿时一怔。下面开锣唱戏,趁着众人不注意,若溪俯在她耳边轻语道:“十妹妹怎么收人家这样贵重的东西?赶紧找个空挡退了回去!”

    “贾姐姐执意要给,若是退回去岂不是失礼?”她摸着玉镯低着头回道,若溪看不见她的表情。

    “第一次见面收此重礼才是失了大家风范!跟世子夫人说话,还是用尊称的好。”若溪的语气稍微重了些,她是生怕若妙上当以后吃亏。

    她听了轻咬了下嘴唇不言语,心里却极其不服气。难不成自个就不能入了贵人的眼?人家也不图自己什么,只是觉得投脾气才姐妹相称,何必计较礼物贵重不贵重?况且她也知道宜宣和侯靖康是好兄弟,说起来她也该叫贾氏一声姐姐。

    若溪还想要说什么,却听下面“噼里啪啦”一阵响动。抬眼一瞧,原来是郑大奶奶开赏,吩咐人把铜钱扯开往台上扔。戏班的班主带着戏子们连声谢赏,说着吉祥话。

    贾氏指着一个旦角打扮的人笑着说道:“她的扮相倒美,刚刚唱得也极好,赏!”

    旁边的丫头听了忙跑下去,不一会儿,那个小旦被领上来。

    “多谢世子夫人赏赐!”她跪下磕头谢赏。

    贾氏命她抬起头回话,众人这才瞧出些端倪。原来这小旦长得有几分像若溪,这不是明摆着打若溪的嘴巴吗?

    不过能坐在这里的都不是一般角色,一个个都假装没看出来等着看戏。

    “哎呦,瞧瞧这可怜见的孩子!多大了?家里还有什么人?怎么就做了戏子?”贾氏一边啧啧一边问着。

    那小旦一一回答,但凡入了梨园这行的家境都艰难,哪里有半点光彩的地方?

    贾氏听了眼中有几分得意闪过,吩咐丫头拿过来一锭银子给她,“可怜的孩子,真是同人不同命啊!这模样,这做派,若说是小家碧玉也不屈。你们瞧瞧,这眉眼若是再长开些,活脱脱像林二……”说道这里她突然停住,假意抱歉的瞧了若溪一眼。

    众人的眼神都集中在若溪身上,有担忧,有看好戏,有事不关己默然的。

    “芸芸众生如数不清的蝼蚁,人有相似不足为奇。”若溪淡淡的笑了,“有些人是皮囊相似,有些人却是内在偶合。我就听说画扇楼的如霞姑娘琴棋书画不所不精,为人又最是大气豪爽,跟世子夫人的性子一样呢。”

    贾氏闻言脸色骤变,瞧着若溪脸上淡淡的笑恨不得上去抓破。她紧紧攥着拳头,咬得下嘴唇有些发白。旁边的郑氏见了忙打圆场,“她们这个戏班的《游园惊梦》是拿手好戏,你不是最喜欢听吗?我这就让她们开锣,咱们坐下听吧。”

    “我有些累了先告辞!”这里到底是郑府,贾氏再不快也要顾及郑大奶奶的情面。况且挑起事端的人是她,没占到上风就撒泼太掉价!这里不是画扇楼,若溪也不是如霞,她还有些理智。

    她铁青着脸甩袖子走了,心里把若溪恨得直咬牙。这是她第二次在若溪身上吃亏,气愤之余又有些不甘心。

    若妙见贾氏被气走,这才知道她跟若溪不对劲。可是她收了人家的厚礼,心里又对她有了亲近之意,自然就不想回侯府面对若溪。所以她跟着若溪出了郑府便提出要直接回家,若溪便吩咐人用马车送了回去。

    没过几日,贾氏竟派人去韩府请若妙去侯府做客,若妙自然是乐不得的答应了。老太太知道她去南宁侯府做客再三叮嘱了几句,大太太也少不得嘱咐些,毕竟侯府规矩大。

    贾氏想得很周全,竟派了豪华马车来接若妙。进了侯府直接从偏门入,拐了几个弯便到了二门,一走进去便是满眼的花红柳绿,到处是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贾氏住的流云阁很宽敞,看着比临风居要大上很多。里面金碧辉煌,摆设多是稀罕物件,看得若妙直咂舌。

    若溪的性子内敛,不喜欢在屋子里摆太多的东西,而且她喜欢简约的风格。贾氏的性子正跟她相反,恨不得把所有好物件都摆出来。

    若妙见了满心的觉得还是这南宁侯府有钱,到底是世子夫人就是不一样!

    “那日在郑府见了妹妹觉得相谈甚欢,因为我身子不舒坦提前走了……所以今日特意接妹妹来聊天。”她说到不舒坦时停了一下,眼中有一抹犀利闪过,“这是我吩咐厨房新做的栗子糕,妹妹快点尝尝。”

    若妙听了忙抱歉地回道:“难得姐姐有如此气度,九姐姐的嘴是冷了些,姐姐别忘心里去。”

    “我怎么会跟她一般见识,毕竟爷跟二爷是好兄弟,不看僧面看佛面!妹妹别看我有时候脾气急,可却是个不记仇的。”她笑着说起来,“这府里的姐妹都知道我的性子,所以倒不挑我的理,相处很融洽!”

    “哪有旁边人挑主母理的道理?我看是姐姐太过心软,对她们太好了。”若妙闻言笑着回道。

    她喝了一口茶,瞧了若妙一眼继续说道:“我这人最讲缘分,姐妹们能一同侍候世子是福分。都是女人何苦相互为难,家和才能万事兴!上次我让人大闹画扇楼,旁人都说我是妒妇,脾气坏,可我不过是害怕世子被外面的坏女人诱惑罢了。

    我情愿背上妒妇的名声也不能让世子爷走上邪路,好人家的姑娘他想娶谁都成,我都会乐乐呵呵迎进府厚待。侯府家大业大,即便是姨娘也要比寻常官宦家的正室有派头,只是不知道谁家的姑娘能入世子爷的眼。

    世子爷性子古怪着呢,若是入了眼便千好万好,恨不得把心肝肺全都掏出来。不怕妹妹笑话,我这个世子夫人不过是个花架子。世子爷倒是肯给几分体面,却终是没有宠爱。若是世子爷找到喜欢的姑娘,我只求能让我继续维持这份体面。”

    “再受宠的妾室也越不过主母,姐姐不需要悲观。姐姐这样一心一意对世子爷,心地又善良宽容,一定会有好结果的!”她赶忙劝解着,心里对贾氏的好感又成倍增长。她只闻贾氏骄横霸道,派人把画扇楼都砸了,没想到她竟是这般的用心良苦。

    谁若是进了侯府做妾室,倒也能享清福!她心里猛地生了这样的想法,顿觉脸上发烧。

    突然,外面传来脚步声,还不等若妙反应过来就见一个人影走进来。

    高高的个子适中的身材,一身黑衣上面绣着金丝的图案显得高雅贵气。五官立体,眼梢微微向上略带桃花,嘴角噙着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却让人觉得不怒自威。

    若妙见多了韩府里英俊的奶油书生样男人,冷不丁见到侯靖康这般带着邪气的男子竟有些异样的感觉。她忙站起身低下头,心怦怦直跳,不用想也知道这就是世子爷。

    “有客人?”他的声音阴测测,让人有些想要逃离,可偏生又让人想要征服。这样冷冰冰的人,会为了什么样的女子绕指柔呢?她想起刚刚贾氏说得话,忍不住偷偷抬眼觑了一下。

    “她是林二奶奶的妹妹。”

    侯靖康听见是若溪的妹妹便多看了几眼,正好迎上她偷看的眼神,嘴角便微微上扬点了一下头。

    这侯靖康自是有一股特有的男子魅力,只这微微一笑便让副若妙见了闪神。她慌忙垂下头,心里开始想东想西起来。

    有女客在,侯靖康便出去了。贾氏见若妙的眼睛盯着他离开,嘴角露出一丝奸计得逞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