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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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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cript>寻到了这面极有可能是墓道门的宫墙后,李不凡便不再耽搁,直接命令手下士兵动手挖掘。

    他们先是敲碎了宫墙周围的地砖,又将巨石两侧的砖墙推倒,后沿着那巨石墙体一直往下深挖,直到翻出的泥土都堆成了一座小山,这一面五丈深的石墙才彻底见底。

    然而石墙两面,并没有什么墓道。

    李不凡傻眼,责令士兵们继续往下挖。

    没过多久,大概只朝下挖了一尺来深,士兵们又停了下来,就在那石墙的正下方,正整齐地排列地九只大木箱,看上去也有些年头了,然腐朽的程度却并不深。

    李不凡着人将木箱悉数运上来,谁知那看起来并不沉重的木箱,竟然也让他们折腾了很久才用井绳拉上来一只,最后由八名士兵一起搬抬着送到了李不凡面前。

    余下的八只箱子,李不凡没着急让他们继续往外运了,他自个儿提着剑走近那只楠木沉箱,以剑尖插.入箱盖缝隙中,紧接着内力猛然注入剑身。

    只听“叮”地一声,随着他的剑身一颤,木箱的顶盖便朝天上翻转着飞去,后又“咚”得一声落地,木质的箱盖霎时便四分五裂,化作一堆木屑。

    所有人,俱是双目圆瞪地望着那木箱之中——满得快要溢出的金银元宝,珍珠玛瑙。

    李不凡亦是微怔,一瞬之后他径直跃下了深坑,那堵石墙的根部只有两侧少许还埋在泥土中,此时看起来似乎摇摇欲坠,好像只要在一面上稍稍用点力,石墙就会朝后倒下去一样。

    那墙底下刻有字。

    “你们都退出去。”

    李不凡一声令下,坑里的士兵也迅速地退了个干净,坑外面的动静他们都听见了,知道刚才运上去的木箱里装的尽是金银珠宝,早就按捺不住想上去看看了,这会儿一听李不凡让他们上去,一个个跑得比兔子都快。

    虽然坑里面也有箱子,但是被巨石压着一时半刻也搬不出来,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就会弄塌这堵墙,石墙两面都有人,就算是为了钱财,他们也不愿意伤了自个的兄弟。

    坑外面没了李不凡,士兵们的胆子也大了三分,凑近了围在木箱周围,两眼冒着光,惊叹不断。

    他们一辈子都没见过金元宝,更别说是一大箱的财宝,哦不对,坑里还有八大箱。

    他们要发大财了。

    士兵们正在感慨着,身后突然响起“轰隆”一声,夜空中扬起丈余高的飞尘,方才还屹立在坑里的石墙此刻已经倾倒,贴在坑沿儿上,就跟个滑梯一样。

    众人连忙冲过去,用手袖挥着空气的尘土,围在坑外面朝地下大喊:“将军?!”

    叫了许多声,没有人应声。

    士兵们顿时大惊失色——难道将军被压在石墙地下了?

    那还愣什么,赶紧把人挖出来啊!

    有反应快一些的士兵已经抄着家伙,沿着井绳往坑里下了。

    却在这时,李不凡嗓音沙哑地朝洞顶喊道:“留十人在上面守着,其他人全部下来,把箱子搬上去。”

    石墙倾倒的时候洞底也是一片尘土飞扬,别说张口回话了,他连呼吸都得暂时屏住,这会儿灰尘消退了些,他才能开口说话。

    听到他的声音之后,士兵们悬着的心总算放回了肚里,直接顺着石墙搭成的斜坡滑了下来。

    人多了之后,挖土搬箱的速度也更快,很快,九只大木箱全被清理出去,石墙底部的字迹也完全显露了出来。

    只剩李不凡一人留在坑底,一边用手指不断拨开字缝间的泥土,一边认真地辨认着焱字碑文。

    愈往下看,李不凡心头的怒火愈是燃烧地旺盛。

    确如司雨所说,拓跋无极的墓室里是没有金银财宝的,因为全都埋在这儿了。

    他在幻想着,有朝一日若是焱国统一了三国,准备迁都南下的时候,焱王宫肯定会被摧毁,这堵石墙的秘密肯定也会暴露,他便将这所有财宝都赠与后人,资助他们建立新都。

    而这片故土,就留给他在此长眠。

    “想得倒还挺周全”,李不凡阅尽碑文后,直起身,一脚踩在石墙上,目光不屑地望着墙体,“不过……你这出手是不是也太小气了些?”

    “原本我是不打算盗你陵墓的……”

    “只可惜……你太欠得慌。”

    还想长眠于此?做梦呢你!

    李不凡沉着一张脸从坑里出来,围在木箱周围的士兵们连忙散开,在他面前列成两队,一个个站得笔直,面上的喜意都掩盖不住。

    他们挖宝有功,也不知将军打算怎么奖赏啊?

    这一刻,李不凡灰头土脸的模样,在他们眼里也变得无限可爱。

    然而李不凡还未来得及开口,远处就有两名传令兵一前一后跑了过来。

    “报——将军,朱副将在城南护城河上的桥体中发现了一条甬道!”

    “报——将军,营地有刺客潜入,夫人被掳走了!”

    这**,李不凡注定要彻夜难安。

    而在大偃城东仅十里外的凌江边,一望无际的芦苇荡里,一艘小小的画舫正随波轻荡着。

    朝阳初起,晨曦笼罩在整片江域上,东岸的天空也被染成霞红,画舫二层的甲板上,正有渺渺炊烟在升腾。

    司雨是闻着肉味醒来的,散了孜然的,烤肉味。

    她一睁眼,入目便是木质的舱顶,略微有些低矮,整个房间呈狭长状,两侧均有窗格而她身下是一张软榻,身上盖着一件黑色的男子外袍,而她衣衫完好,手脚自由。

    除了颈部还有淡淡的余痛,她的腰身两侧也是肿痛不已,不用想,昨晚一定又是被人横在马背上颠了一路。

    司雨扶着腰从榻上缓慢坐起,静默了大概有半分钟,身体仍能感觉到一种眩晕摇晃,然而并不很强烈。

    她应该是在船上。

    那就好办了,先填饱肚子,再跳河游走。

    司雨定了定心思,下了软榻行至窗边,手指在窗户纸上戳了个洞,又轻轻一撕,便拉开了一道口子,她贴上眼睛去看。

    这一看,顿时心凉了半截。

    窗外是广袤无垠的芦苇荡,就算她跳入河中,也游不出这片芦苇丛,或者迷失其中力竭而亡,或者遇上荡内的流槽水沟,怪潮暗流,那就不止是横死那么简单了,死前还得遭罪。

    司雨面露难色,正在生死之间纠结着,突然,一双乌黑的眼睛出现在她视野里,就那么紧紧地贴在她眼前,吓得她登时身子后仰,忍不住惊呼——

    “啊——”

    窗户被人从外面直接抬了上去,司雨这才按着胸口,喘着气,看清来人。

    “睡醒了?”

    男子着一件宽松的玄色长衫,肩头随意地搭着一条墨色披风,斜倚在窗棱上,双臂环抱看向房内。

    司雨又惊又喜:“林子铭?”

    比之三年前,他的眉眼更深刻了些,神情也不似从前那般认真,举手投足间透着股散漫,从前他身上的那股将士之气,如今已经消失殆尽。

    果然是,物是人非。

    林子铭轻斜了嘴角,挑眉看向她:“认识我?”

    但是没道理,他已经离京整整两年,这两年一直在水上漂着,怎么可能会有京里的姑娘认识他,更别说,这还是李不凡新收的小妾。

    “当然认识啊”,司雨稳了稳心神,丝毫也不惧怕他,反而激动着上前一步,倚在窗户的另一边,朝他继续说道:“难道你不记得我了吗?”

    他眼中浮现出一抹疑惑,司雨见状更加欣喜:“我是你表妹司雨啊,你当初成亲的时候我还偷偷去看了呢。”

    “表嫂长得可真好看,不过……她现在身体还好吗?脖子上的伤有没有留疤?”

    当初林子铭拜堂之时,靳月婉突然大闹礼堂,以死相逼要悔婚,后来林家便对外称她身体不适,她曾经以金簪刺破颈脉的事,外人却是不该知道的。

    提起靳月婉,林子铭面上漫不经心的神情终于有所变动,他眸光深沉地凝视司雨良久,沉声道:“我确实不记得,京里头我还有个司姓的表妹。”

    要说京城里能称他表妹的姑娘实在是太多了,只要是京里的大户人家,随便两家扯一扯都能扯出点亲戚关系来。

    但是司这个姓,太少见,如果有,他一定会有些印象的。

    司雨的表情滞了滞,眼光哀求地看着他道:“你再好好想一想,我叫司雨啊,真的没有人跟你提起过吗?”

    比如说林素,他是唯一一个知道“司雨”这两个字的人。

    蓦然间想到林素,司雨的心情也跟着沉了下来,对于跟林子铭“认亲”这件事她也没了热情,轻叹一声后她转身,“罢了。”

    然而这一副落寞的表情看在林子铭眼里倒当真有几分哀伤,他仍倚在窗边,微皱着眉。

    突然,他想起了三年前……

    “司雨?汴京城水患那年,我小叔发疯一样在找的人是你?”,林子铭惊问出声。

    那一年,三日暴雨后汴京河道便起了洪,淹了好几条街区,他曾领兵在城中清理了将近一个月,那期间他忙得不可开交,林素曾来找过他,问他在清理河道的时候,有没有打捞到尸体,他说没有。

    后来他小叔大病一场,他才知道他为了找那个人,究竟吃了多少苦,他顶着暴雨沿河道寻出去几十里,翻尽了户部的名册,问遍了所有人。

    司雨微微一怔,林素曾经找过她?可他从未说过,如鲠在喉,她背对着林子铭,说不上来一句话。

    窗户外面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一个男声骤然响起:“舵主,有林大人的信。”

    林子铭收回视线,重新恢复了一副淡漠的表情,从身旁男子的手中接过信笺,三两下便将信拆开,一目十行地阅尽。

    他将信笺重新叠好放回怀里,推开了司雨的房门,立在外面却并未进去,随口招呼她道:“出来吃饭吧。”说完他便直接迈步离开。

    至于她究竟是不是小叔曾经要找的人,反正最多再有两日小叔的船就到了,到时候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