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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轩尼诗恋人.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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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戴安娜,与英国已故王妃同名,我在Notting Hill第七区有部分房产,我把那些房产租给了那些有需要的人。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的房客们随着工作需要、随着生活需要换了一批又一批,渐渐的,我变成了我的房客们口中类似于“不可理喻”“有孤独癖狂躁症”“掉进钱眼”的让人倒胃口的老太太,当从一个人口中听到这样的话时我可以不以理会,当从一百人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就要好好的思考了。

    是的,我意识到我的房客们一些话说得有道理。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改变的呢?是那天早上接到了那个噩耗开始?是发现我的丈夫衣领上出现了红色的口红印?是随着身边一样一样的会勾起很多人温暖回忆的商品一天天的变少了消失了?,等等等这些让我改变吗?

    即使意识到我的房客们话说得很有道理,但我发现我已经无力改变,也不想花费一点力气去改观他们对于我的看法。

    难道要我和他们说“我唯一的女儿在花季般的年岁里死于难产,我外孙的父亲是谁至今还是一个谜。”“而我抚养长大的外孙死于伊拉克战争,他死去的时候才仅仅二十四岁。”“我丈夫违背了我们的结婚誓言抛弃了我和年轻的姑娘走了,我无比确信那位一脸楚楚可怜的年轻女孩是为了他那笔可观的退休金。”

    事实上,还真的被我猜对了,我的丈夫在离开我几年之后死在一个阴暗的旅馆里,那位姑娘榨干了他所有财物,使得他的生活穷困潦倒。

    知道他的死讯之后我的心更加麻木了,麻木让我对于周遭的事物充耳不闻,我也和我以前的朋友们开始疏远。

    我的房客们对我的厌恶眼神我已经丝毫不放在心上了。

    我已经不年轻了留在这个世界的时日也不多了,我能任性的时间也许屈指可数。

    在那些厌恶我的目光中也包括了那位名字叫做诺丁山的中国女孩,我承认对她苛刻了一点,我一心情不好就会挑她毛病,因为她总是很容易让我想到那位抢走我丈夫的女孩。

    诺丁山的事情我略知一二,很多我认识的人知道我成为诺丁山房东之后总是和我说那是可怜的姑娘,请你不要为难她。

    这阶段,我在第七区已经有点臭名昭著了。

    对于他们说的话我嗤之以鼻,这个世界上被遗弃的孩子多的是,更何况她不是被苏珊娜家收养了吗?而且,最终死于南非的是苏珊娜和艾玛儿。

    随着越多的人来到我面前帮诺丁山说好话,那种对于诺丁山的反感也由于那些人的婆婆妈妈与日俱增,在我看来这些善良的人们都被那位姑娘给唬弄了,那是典型包着灰姑娘外衣利益熏心的女孩。

    我开始对诺丁山变本加厉。

    然后,有一天,诺丁山来到我面前和我说她要走了。

    那一刻,我的心情是复杂的,就像是迪士尼的经典动画猫和老鼠一样,我是那只猫诺丁山是那只老鼠。

    当然,这些微妙的心里我是不能摆在脸上的,话说得一如既往的刻薄:“诺丁山,你终于美梦成真了,要住进男人给你买的有漂亮的花园的房子里了?”

    我知道她最近和看起来很不错的男人在交往,好几次我都看到那个男人在她家里过夜。

    她苍白着脸色,这一个礼拜她都是这种脸色,我想这应该是因为她一直失眠的原因吧?这一个礼拜里诺丁山房间的灯都彻夜的亮着,孤独的人都那样,喜欢亮堂的灯光和茫茫人海,我也喜欢亮堂的灯光和茫茫人海。

    “再见。”她轻声和我说着。

    我摆出了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表情看着她一步一步的离开。

    眼看,诺丁山的身影即将消失不见,我心里没有来由的失落,是不是从此以后我再也看不到那个猫着腰偷偷的来到我阳台上晒太阳的中国姑娘了吗?

    我叫住了她。

    第一次我和诺丁山如此和平的坐在一起,我给她煮了咖啡,我开始和她倾诉往事,和她说我唯一的外孙布莱恩,说我的布莱恩在前往伊拉克战场的前一天表情轻松得就像是他只是远足去了,他很早的来到我的床前亲吻我额头说亲爱的我要走了。

    布莱恩让我泪流满面,坐在对面的诺丁山来到我面前,这一天我在这个我一直看不起的中国姑娘面前一次性的哭个够。

    我都已经很多年忘记眼泪的滋味了。

    我问诺丁山要到哪里去,她告诉我她要带克莱儿德国去,也许她会带着克莱儿进行一次短途旅行,到她们妈妈童年时代住过的地方去。

    说完那些之后,她和我说了这么一句“您猜对了,我是那种投机取巧善于算计的女人。”

    这一刻,我忽然就相信那些人和我说的话“诺丁山是一位好姑娘。”

    我把从诺丁山手中收到的房租如数退还给她,我和她说“我不和我朋友做生意。”

    二零一零年八月底Notting Hill Carnival狂欢节的最后一天,诺丁山走了,她的行李少得可怜,临走时她把一条手工编织的围巾交给了我,那是一条墨蓝色的男式围巾,把围巾交到我手上时她表情黯然“我不知道我该如何处理它。”

    两个小时之后,一个男人出现在我面前,那是前阵子和诺丁山交往的男人,他匆匆的来匆匆的离开,甚至于连“我找不到她,她去了哪里了”这样的话也不曾问我。

    几天之后,我把诺丁山住的房间租给了另外一个中国女孩,女孩的名字叫做朱莉安。

    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是不是存在有那种冥冥天注定的事情,两个月之后我居然看到曾经和诺丁山交往的男人出现在朱莉安的房间里,朱莉安一直叽叽喳喳的和那个男人说话,而那个男人一直沉默不语着。

    再半个月之后我见到了那个男人和朱莉安在深夜的大门口前拥吻。

    再过不久之后,朱莉安搬走,我从另外一个人口中知道了朱莉安要回到伦敦去的消息,离开时我不知道朱莉安和那个男人有没有在一起,还是朱莉安也像诺丁山一样选择离开。

    二零一零年过去了!

    二零一一年的第一天,一条消息在Notting Hill的街头巷尾上流传着:一位中国商人和英政府签下合同将在英吉利海峡打造出带有浓浓的Notting Hill风情的海上娱乐城,到时候Notting Hill的居民们将作为第一批被免费邀请到娱乐城的客人,这样的消息让Nottin Hill人觉得激动,让他们激动的不是因为有幸成为投资近百亿的娱乐城的第一批客人,而是他们弘扬的加勒比文化受到了肯定,要知道,即使从Notting Hill区衍生出来的加勒比文化大受欢迎,但在英国的主流社会加勒比海文化就像是东伦敦的印度文化一样是外来的和尚,英国的富人们在私底下把这些外来的文化批判得一文不值。

    Notting HilI人急切的盼望着这则消息快点变成事实,在他们眼里这则消息有可靠的根源,这些可以从西欧媒体的口水战的中略观一二,从半年前传出中国商人会在英法德三国中选出一个合作伙伴,到现在随着中国商人越来越多动作表明英国才是他最中意的合作方,不甘于被利用变成宣传工具的德法两国媒体开始口诛笔伐冷嘲热讽。

    很快的Notting Hill区人们所盼望发生的得到了证实。

    二零一一年一月份下旬,在欧洲已经有了不小知名度的荣氏企业召开为时半个钟头的新闻发布会,发布会上英方政府派出了代表和荣氏派出的代表完成了签约仪式。

    签约仪式完成之后,荣氏技术部的代表以一段为时五分钟真人和建筑结合的3D技术电影向在场的媒体展现了未来海上娱乐城的整个轮廓,五分钟的3D电影让在电视前收看的Notting Hill人笑得合不拢嘴:对,这就是我们的文化,这就是我们所要看到的文化。

    那天,我也坐在了电视前观看了发布会。

    3D电影播放之后,荣氏掌舵人荣慕明出场宣布海上娱乐城的全部设计都来自于一位年仅二十五岁的年轻人之手,同时也公布该名年轻人就是轰动一时的“维京号”处.女航的策划者,投资百亿的海上娱乐城以后也将由该名年轻人全权负责。

    精明的中国商人精通成绩远比那些天花乱坠的广告来得更为实质,之后,自然是千呼万唤始出来戏码。

    出现在镜头前的那张年轻男人的面孔让我大吃一惊,相信,很多住在Notting Hill区的人会比我更为的讶异,都会在心里纷纷这般想着:这人我在街上见过,当时我以为他只是从伦敦来到这里度周末的高级白领,在Notting Hill这样的人很多。

    司仪用“我不敢太早把这位先生推出来,因为我猜如果他出现在刚刚为大家呈现出来的影片之前,那么我们技术部差不多一年来的努力就会受到忽略,今天到场的女记者可不少。”这样的开场白对男人进行介绍。

    “他叫程迭戈,这次工程的总负责人。”

    这个时候,坐在电视前的我大约也猜到了事情也许是那么一回事:叫程迭戈的男人为了他的工作需要来到了Notting Hill,在Notting Hill他认识了一位叫做诺丁山的姑娘谈了一场短暂的爱情。

    我关掉了电视,因为我总记得诺丁山走时苍白的脸色。

    次日,让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但也是在意料中的事情发生了,别的地方我不知道,但那位叫做程迭戈的男人在Notting Hill已经制造出了一种效应,很多年轻女孩都涌到了程迭戈曾经居住的公寓,即使程迭戈早已经搬离了那里,但她们还是无比愿意去到那里看着他曾经居住过的地方想象着他在那里的生活状态,程迭戈昔日居住的公寓俨然要变成了一座名人博物馆。

    据说昨天的新文发布会上程迭戈的表现让他一夜之间变成了集英俊睿智优雅与一身的大众情人,英媒体孜孜不倦的在他们的版面上重复着程迭戈如何用他的方法让那些来找碴的德法记者难堪,当然是兵不血刃的那种,他们一再谈论着他从小在伦敦长大这个话题,他们直觉把那个男人的优秀表现归结于一种伦敦式的教养。

    程迭戈在三天之后还一再的被提及。

    三天之后,程迭戈有了一个很符合大众情人的绰号:轩尼诗恋人。

    轩尼诗品牌理念:象征着过去的丰盈与美好未来的永恒联系,是一种散发着优雅文化的理想主义。

    一个月之后,荣氏集团的海上娱乐城如期动工,动工当天有一百多位媒体到场,工程之前荣慕明的访问三国,媒体们的口水战,以及程迭戈这三个字注定会长时间吸引住人们的眼球,人们的关注日后会为这项工程的落成打响知名度。

    程迭戈也深谙入乡随俗,一月份到二月份他两次出现在球场看台上,而摄像师恰好的捕捉到这位“轩尼诗恋人”的身影,关于两次出现在球场看台上程迭戈如是回应着“我从小就是曼联的球迷,阿森纳所取得的成就也让我敬佩。”就这么一句话把英国两大城市的人都讨好了。

    这位黑头发黑眼睛的东方人由此也赢得了更多人的好感,当然,也赢得了整个Notting Hill人的好感,我想如果不是因为诺丁山的话我也会对那个英俊男人心存好感的,他的表现无懈可击,可我总记得诺丁山离开时眼底的悲伤,以及她放在我家里的那条男式围巾。

    三月到来时,我做了一个决定,坐着游轮远行,远行时间被定春暖花开的三月下旬,离开之前的前一天我来到了伦敦,拜访了伦敦的朋友之后我去了商场拿一早就定制好的旅行箱。

    电影上一些编剧为了突出主人公的地位会出现类似于商场清场如临大敌的状况的场景,不要以为这样的事情只能发生在电影上,事实上,这样的状况我遇见过一次。

    现在,我又遇见了第二次,和电影上蛮横的驱逐顾客所不同的是,有着很好专业素养的商场服务生说出来的话真挚到让那些接到必须撤退消息的人相信了商场遇到了故障需要关闭维修的鬼话。

    我拿着行李箱在服务人员的引导下离开商场,我跟着人潮出现在商场门口,从看到商场的贵宾通道门口停着几辆黑色轿车时我就知道发生什么了。

    富人们注重*,富人们不喜欢被打扰,富人们的消费大得让人咂舌,拘于这些原因商场在淡季时总是很乐于对富人们打开绿灯。

    中间的黑色轿车先走出了一位年轻男人,年轻男人走到车的另外一侧打开车门,从车里出来了一位戴着礼帽的中年妇人,之后这两个人在同行的人以及几位商场经理的簇拥下走向商场贵宾通道。

    我站在原地,数分钟之后我和商场的服务生撒了一个谎,我告诉她我把重要的东西落在了商场里。

    刚刚从黑色轿车出来的年轻男人就是程迭戈,我不知道自己这趟旅行之后能不能再回到Notting Hill,不久前我拜访的那位朋友如此形容我的这次远行:说不定吃完了晚饭看了一会电视,喝了点酒换上睡衣上床睡觉,躺在舒舒服服的席梦思上睡上一睡就再也醒不过来。

    介于我也觉得有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决定见一次程迭戈。

    我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找到程迭戈所在的区域,遗憾的是我被挡在了门外,我拿出老太太的那种可怜劲哀求那几位看着像保镖的男人:“先生请你们行行好,你们只需要帮我传个话给程先生,就说诺丁山的房东有事情想找他。”

    十分钟之后,在商场专门为高v会员设置的雅间里我见到了程迭戈。

    这位昔日曾经到我面前和说要租下有阳台的房子的青年在经过了精心修饰,从服装到发型,这样的程迭戈让我不由得感叹:如果我在年轻时候遇见这样的男人的话我想我也会为他疯狂。

    我想我一定把我此时此刻心里所想的也传达到我的眼睛里了,程迭戈脸上冷淡的表情转变成为了不耐烦。

    “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情?”他再一次问。

    嗯,还不错,即使这般的不耐烦还是没有忘记尊老爱幼。

    如果再不表明来意的话我想我很快就会被扫地出门,我拿出了笔和纸开始在纸张上写出了一连串的阿拉伯数字。

    确信写的数字没有任何差错时我刚想把纸递给程迭戈。

    “迭戈,你来帮阿姨看看我现在穿这样的衣服去见阿骏的女友适不适合?”雅间和外面隔着一层珠帘,声音从珠帘外透露进来。

    “阿姨!”温暖的声音回应着:“这样的问题这样的话应该出现在阿骏的那位女朋友的口中!”

    有人说一个人的老去唯一的好处是心眼亮了,那一刻,我很清楚的看到程迭戈在用温暖的嗓音回应外面的那位“阿姨”时流淌于他的眼眸底下的是和他声音截然不同的情感,森冷,憎恶。

    那刻的程迭戈让我联想到了黑曼巴,有着极具漂亮的表象但流淌于它身体里的却是致命的,侵略性加上蕴藏在它身体的剧毒使得黑曼巴被列为全球十大最具威胁生物之一。

    这是一位善于掩藏自己的男人。

    我站在一边等待着隔着两层珠帘的两个人状若母子般的对话,也不过是短短的几句话程迭戈就把外面正在试衣服的中年女人哄得服服帖帖的。

    这一天,我把我朋友的联系电话交给了程迭戈,我告诉他诺丁山离开时把一条围巾交给我处理。

    我看着程迭戈说:“那是一条男式围巾,我把那条围巾放在我朋友家里。”

    在我和程迭戈说这些话时他的表情一直维持在一种淡淡的状态中,之后,他从我手中接过了写着我朋友电话号的纸张。

    次日,我离开Notting Hill,客轮从伦敦港口出发,我会沿着加勒比海前往好望角,那是我的布莱恩最想去的地方。

    “奶奶,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去到好望角去,如果你走累了,就由我来背你。”我的布莱恩曾经这么和我说。

    现在,我将代替布莱恩前往好望角,我把他的照片放进了怀表里,怀表就放在我大衣口袋里。

    我离开的这一天天气可不大好一早就乌云密布,下午两点钟时间,客轮缓缓的驶离伦敦港口,我站在游轮的观景台上看着些许的日光捅破厚厚的云层,一束一束的绽放在海面上,那种光芒极具炫目。

    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无畏就可以活得如这绚烂的日光一样,我想起了布莱恩许久以前和我说过的话。

    这个时候,我有点想诺丁山了,那个常常偷偷溜到我阳台上去晒太阳的女孩,她猫着腰鬼鬼祟祟的模样总是让人忍俊不禁,那是我为数不多的欢乐时光之一。

    关于那条放在我朋友家的男式围巾我也不打算去问及它的归属,在我看来,冥冥之中,一切事物都有着它们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