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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影骤然刺出一剑。
剑势凌厉无匹，劲力如弓弦崩断。
带着一种极致的突然性！
即便李大年睁大眼定睛观看，也无法提前看出这一剑刺出的方向。
光芒中长剑铮鸣，震颤如水波激荡。
虚空随之当初一圈圈细小密集的涟漪。
虚影微微一笑，神态恣意狂傲，“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万般招式，点刺为王！”
“这一点一刺，便有千万种变化！”
“瞧仔细了！“
虚影手腕一抖，剑尖疾点如花。
片片涟漪交错，竟是发出咚咚的声音。
似是石子投湖，泥牛入海。
一瞬间，山壁之上所留剑痕好似起飞。
竟是从壁中剥落，化为百道利剑，蜂拥至李大年面前！
睁大眼睛观看的黝黑小子不由屏住呼吸。
只觉一种无法名状的劲力穿透身体。
他惊奇不已。
相隔千年，竟可从无生有，让人感受到切肤般的剑意！
若非亲身经历，李大年绝不相信有人能将剑道修炼至此种程度。
这实在太惊人了！
道道剑痕悬浮于空，距李大年面庞不过三四公分。
他只要稍稍一动，这剑痕仿佛就能穿透他的双眼。
然而，李大年却将眸子睁的分外圆。
他定睛看着那一道道剑痕。
竟是从中感受到了成千上万种微妙变化。
他情不自禁的开口，“点刺一式虽简单至极，但若没有对这千万种变化的领悟与铺垫，是施展不出如此一剑的！”
光芒中的虚影欣慰一笑，“小子悟性令人咋舌！”
“显然比李震天强多了！”
“那小子学青蛇剑的时候，笨的要死！”
李大年不由莞尔。
吴道子的确有资格当着他这个儿子的面，评价李震天。
“再看第二式——玄指！”
虚影手腕一番，将长剑挽出一个剑花！
这次出剑的动作很慢。
但效果却出奇惊人。
随着他一剑挥出，周遭虚空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卷曲。
以至于笔直的长剑都变弯了。
李大年面前的剑痕已散去，继而露出他再次惊讶的表情。
从师公手中的长剑厚度来看，那绝非是像青蛇那样的软剑。
所以这种弯曲，更多是视线上的错觉。
当然，这种错觉也不至多玄妙。
此招式真正玄妙的地方在于刚柔相济。
出招看似缓慢至极，但实际上在这缓慢的过程中，已掺杂糅合了许多细小妙招。
本质类似于游龙剑，用一剑的视觉效果呈现出万剑。
但手段就要高明多了。
首先，这每一个细小妙招都蕴含着一种玄而又玄的剑意，不像游龙剑只是那么凭速度刺出。
其次便是他的慢！
这种慢并非是行动上的缓慢，而是一种海纳百川的慢！
李大年在脑中想了许多攻击此招的招式，但得到的结果无一例外，他再凶猛的招不仅会被这式玄指化解，还会被其带着游走。
虚影此时再次开口，“玄指一招，刚柔并济，攻防兼备！若说点刺一招极端凌厉，那玄指便极端雄浑！”
“从剑意上来说，此招比点刺更为高深！”
“能领悟多少微妙之处，全看个人造化！”
李大年淡然一笑，“师公所言过于玄奥了，要我说，此招不靠领悟，而靠练！”
“百亿次千亿次的练，直到将所有细小妙招融会贯通，形成肌肉记忆，才可大成！”
虚影不禁伸出大拇指，“言之有理！”
“看来你小子是个悟性惊人的妖孽！”
李大年摊摊手，这种评价对他来说，已经多到麻木。
这时壁上剑痕再次飞出！
从直变弯！
滚转交错！
如同一个扭曲了万把长剑的大球，旋至他面前。
李大年再次定睛观看。
他的视线透过大球的每一个细小缝隙，直透内里。
那种微妙的，无法言及的真髓，便被他看了个透彻。
“师公，这指天剑已不是剑道，而是天道！”
他再次情不自禁的开口。
因为从这些细小缝隙中，他看到了包罗万象。
这一剑就仿佛遵循宇宙规则而生。
它既有四季交替变化的循环之法。
又有万物生长循序渐进的积养之法。
这一剑有灵气，万物之灵气！
虚影再次放声大笑，目露赞赏的看着李大年，“李震天，你何德何能，生下如此好的儿子！”
李大年哑然而笑。
心说你捧我就捧我，干嘛用我爹做衬托！
如今的夜帝，在心中对李震天早已多了一分虔诚的敬意！
这位超然世外的师公或许不知，但李大年却清楚知道，李震天为了伏龙镇虎局付出了多少。
“指天剑最后一式——破天！”
虚影忽然收剑，负手于身后。
接着手腕一抬！
长剑冲天而起！
李大年随之抬头！
表情再次一惊！
那本来黑漆漆的山顶，竟忽然变作璀璨星空！
随着长剑如游龙般刺入，星空骤然波荡！
如同绵密云层快速内卷，观之气象万千！
然而，长剑不停，直入宇宙最深处，最终化为一点星芒！
而此时再看虚影，竟魏然站立不动！
似老僧入定！
整个人便成了剑！
锋芒毕露！
气势恢宏！
刺啦啦！
李大年面前虚空挫裂，就好似有万把长剑在不断撕扯倾轧。
与此同时，山壁上的剑痕也忽然合并，化为一道巨大沟壑，横亘半空。
李大年呆愣愣的，像块石头似的，看着那沟壑。
他的镇魂斩与这一剑比起来，也是小巫见大巫了。
这沟壑已非是简单的撕裂虚空，而是在一种极端虚无中，硬生生的留下了一道轨迹。
这轨迹几乎已等同于宇宙最初始的规则。
无中生有！
于混沌中产生一切！
虚影表情肃然，周身剑气交错，“破天一剑直破天道，有这一剑，可平山，可填海！”
李大年微微愕然，“岂止平山填海，该能使宇宙逆转才对！”
虚影仍是面无表情道：“天道即是人道，人道即是剑道，剑道即是人剑合一！”
“若能修炼至此，剑道方可大成！”
“剑意便凌然于身，体如神兵，坚不可摧！”
李大年深吸一口气，只觉脑际轰鸣，似有无数念头涌入。
突然间，他的面前闪过一道黑色闪电！
镇魂刀自行祭出，浮动于空！
李大年缓缓抬手，抓住墨色刀柄！
他不再去看那虚影，而是将镇魂刀用一种无法言说的方式不断刺出。
每刺出一次，他的念头便减少一分。
可是，他有千万个念头，所以只能不停的刺！
“好啊，吴门有你这个传人，我便可放心了！”
话音一落，凝视着李大年的虚影缓缓消失。
刺眼的光芒也逐渐暗淡下来。
山洞中一切又归于寂静，只有不断的挥刀声。
李大年如痴如醉！
仅仅是点刺一式，他就练了成千上万遍。
从繁星满天一直练到太阳初升。
他的脸上身上，已被汗水湿了一遍又一遍。
可是他仍然不停！
不知过了多久，日头已高悬于空，散发着浓烈的光芒。
可山洞中的人，还是在练剑。
一道窈窕身影忽然飘至潭水之前。
“咦，他在干什么！”
紫琴美眸中充满疑惑。
她看了一会，却骤然发现了其中玄机。
“你……你练得是指天剑！”
惊讶的声音传入山洞。
洞中人像是被从沉睡中唤醒，身形陡然一闪。
下一刻，镇魂刀那锋利的刀尖已抵住了紫琴雪白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