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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 从卡夫卡到梅尔维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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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同学请不要在下面说话,”好脾气的物理老师轻轻敲着讲台桌面,“俗话说学会物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不趁着现在好好学,等以后老婆让你修车载电池修不好是很丢人的!”

    “所以说我们未来的老公好好学就可以了啊!”一些女生仍然嬉笑着故意逗老师生气。

    趁着老师维护课堂纪律的机会,陆瑟低声跟后排的包兴讨论开了。

    “就你这熊样还想当班长?你脑门上的月牙不就是笔帽压出来的吗?一会就没了!倒是我可以见到班主任以后,再决定是不是要混个班长当当。”

    “诶?为什么要见到班主任以后再决定呢?”

    “因为班长充其量就是一个班级协管员,”陆瑟道,“如果班主任很强势很有控制欲,班长基本就是个跑腿的,但如果班主任很软弱的话,班长手里就会有实权——虚名对我毫无意义,权力才是争夺的核心。”

    “那那——陆瑟你当上了班长会封我什么官呢?”包兴急不可耐地舌头都伸出了出来,“副班长怎么样?你不在场的时候就由我来主持大局?”

    “放心,不重要的事情和跑腿的事情都会交给你的。”陆瑟技巧性地组织语言,并没有向基友许诺任何职务,却让包兴觉得自己已经履职上任了似的。

    物理课结束之后是数学课,第一章“算法初步”包含的算法程序框图让陆瑟很是熟悉。

    “语法规则与BASIC语言类似吗?十岁的时候在南极研究过BASIC,发现易学难精之后很快就弃掉了……不过无论什么程序语言,算法逻辑都是共通的。”

    由于林琴在上节课死掉了,而林怜紧紧抱住姐姐好一会也没能用体温将她捂醒,只好背着姐姐去了医务室,至少让姐姐躺得舒服一些。

    一路上自然有无数男生希望施以援手,但林怜很有礼貌地婉拒了他们,理由是自己体力还可以,让别人碰姐姐的话,等会她醒来会生气的。

    作为林琴的“男朋友”,陆瑟没有抱女友去医务室的行为引起了私下非议,陆瑟并不理睬,只是专心在演算纸上写着什么,从下课一直写到上课,直到数学课快要结束,才猝然停笔。

    “听好了,”陆瑟命令包兴道,“呆会跑步的时候我要去图书馆,如果有人发现我缺席,别忘了替我请假。”

    按照日程表,每天上午第三节课结束以后是大课间休息,青姿学园高中部的安排是,先做眼保健操再跑步,据说如果上级来检查,就会临时把跑步改成第九套广播体操。

    “去图书馆做什么?”包兴不解其意,“现在有哪些书不能在手机上看到?”

    “简直太多了,”陆瑟道,“你阅读量太少才会以为所有书籍都电子化了……另外我去图书馆不是去看书的。”

    “诶那你是去干什么?”

    包兴一句话还没说完,眼保健操音乐已经从喇叭里响了起来,卫生部下发的最新眼保健操跟包兴以前做过的不一样,第一节是“食指按揉太阳穴”,包兴不会做,只好睁着眼睛看着其他同学做,然后自己有样学样。

    “切,这不就是我爸往脑袋上抹清凉油的动作吗?这种眼保健操我也会编!”

    相比于包兴的手忙脚乱,陆瑟摘下眼镜,表情平和,动作熟练地做完了眼保健操,然后戴回眼镜,对包兴挥了下手,从教室后门走出了教室。

    “大课间从9:50到10:15,9:57集合跑步,所以我手头只有18分钟可用……”

    通过事先研究地图,陆瑟早已把青姿学园的地形烂熟于胸,他只用了3分钟,就快步走入了主教学楼东侧的大图书馆。

    尽管距离主教学楼极近,环境清雅也藏书颇丰,但图书馆并不是课业沉重的中学生最喜欢来的地方,尤其是大部分人都要跑步的现在,偌大的图书馆一层,除了陆瑟以外居然只有一个人影。

    陆瑟此来的目的不是看书,而是要使用图书馆的书籍查询电脑。根据陆瑟的情报,总共三台电脑里,有两台是为了读取书籍附带的光盘而设立,没有联网,只有查询用电脑联了网,但必须刷学生证才能使用,并且一次只能使用10分钟。

    非常不凑巧,陆瑟走到三台电脑所在的借阅查询区的时候,发现其中一台正被人使用,貌似就是联网的那一台。

    显示器上停留着图书馆专属的查询系统界面,带有非常明显的BASIC编程痕迹,陆瑟不屑地扫了一眼,只见查询框中央残留着最近一次查询结果:《从卡夫卡到昆德拉》。

    还别说,陆瑟在市立图书馆里还真的翻过这本书,书的装潢很特别所以印象颇深。在内容上,这本书将卡夫卡、普鲁斯特、乔伊斯、海明威、福克纳、博尔赫斯、罗伯-格里耶、马尔克斯、昆德拉,西方文学比较重要的的作者都一网打尽,如果之前就读过这些作者的作品会有更深的了解,没读过的话,读一次这本书就可以用来装逼,如果遇上喜欢西方文学的妹子不至于没有话题。

    在找这本书……是像我一样想要在骗妹子的时候使用吗?

    凑上前一点以后,陆瑟诧异地发现,操作电脑的学生本身就是一个妹子,多半还是高一的学妹。

    头发在脑后梳成两条细长的麻花辫,在当今时代并不是很常见的发型,鼻梁上架着一副小小的红框眼镜,作为唯一的亮色起到了类似发卡的作用。似乎之前过于聚精会神,此时方才发现有人接近,这让她青涩而缺乏自信的脸孔更为慌张,眉宇间的变化,仿佛是已经注定沦为校园暴力的受害者,并且无力反抗一般。

    这妹子好瘦!

    细嫩的脖颈似乎一只手就可以完全掐住,双肩窄小得几乎无法撑起青姿学园制式校服,白皙的皮肤却只增加了她的无力感。

    孱弱的文学少女模板吗?这倒是能节省我一点时间!

    判断出对方软弱可欺之后,陆瑟故意很大声地开口道:“这位同学,我急着查些东西,电脑能先借我用下吗?”

    不但声音很大,还把右手搭在了少女的肩头,少女浑身一颤如遭雷击,细弱的喉咙里发出了恐惧的吞咽声。

    “请、请……”

    声音小如蚊呐,不贴在耳朵上根本听不清。

    “什么?”虽然已经知道对方的答案,陆瑟偏偏要装作不解其意,希望少女亲口说出来。

    然而尽管麻花辫眼镜娘尽了最大努力,仍然没能把声音提高哪怕一分贝,最后她颤颤巍巍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用行动表示这台电脑归陆瑟使用了。

    恰在此时,固定10分钟的查询使用时间用尽,电脑自动锁屏并且弹出了“请扫描学生证”的提示。

    虽然陆瑟自己带了身份证,但他不希望在今天留下查询记录,于是他二话不说,伸手就把学妹还未来得及收起的学生证抄在手里,贴在扫描板上。

    屏幕一闪,进入了下一个可供查询的10分钟周期,为防万一,陆瑟拿着学妹的学生证,丝毫也没有还给对方的意思。

    “我……”学妹想要讨还学生证但是不敢开口,就那么进退两难地站在陆瑟身后,等着对方给自己宣判。

    陆瑟双手飞速敲击键盘,启动了一个又一个命令行界面,将自己上课时算出的参数依次输入,学妹在他身后一行代码也看不懂,根本不知道陆瑟在做什么。

    争分夺秒之际,陆瑟扫了一眼手里的学生证,只见中间位置是学妹没有完全正视照相机镜头的照片,下方印着学号等数据,以及:高一(6)班,安芷。

    果然是高一的学妹吗?体质不好所以被特许不参加跑步,一个人来图书馆里看西方文学类书籍,这才是病弱少女的正常版本吧?

    放在以前,陆瑟并没有什么欺负女生的爱好,但攻略林怜、林琴姐妹遭遇滑铁卢以后,他这个《如何给妹子洗脑》的作者失去了部分信心,下意识地想要从正常少女身上把信心找回来。

    “能……”

    拼尽全力想要说出“能不能把学生证还给我”,可老实内向性格让安芷只能挤出第一个字,剩下的请求如同溺死在深海漩涡中再无声息。

    图书馆里安静而冷寂,只有陆瑟极具侵略性的键盘敲击声,大课间剩余的时间越来越少,每过一秒,安芷的表情就越紧张,越绝望。

    距离上课铃还有1分50秒的时候,陆瑟终于完成了自己的工作,他甩去额头上的汗滴,然后终于把学生证向安芷递了过去。

    已经“罚站”了许久的安芷几乎不抱什么希望了,现在没想到对方居然肯这么容易地把学生证还给自己,她用颤抖的双手接过那珍视之物,用快要哭出来的沙哑微声说:“谢……”

    “有什么可谢的?”陆瑟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图书馆,他随意挥了挥手当做这萍水相逢的告别,“下次别这么懦弱,喜欢西方文学的话,可以看看赫尔曼·梅尔维尔的《白鲸》,学会那种不惜一切也要获胜的精神,就不会受欺负了!”